坊間流行的記憶補習班似乎很神奇,擁有超強記憶力的孩子,人生是否從此與眾不同?


文/梁煙純
康健 第078期 2005/05/01 出刊


 白板上寫著由所有試聽學員當場出題的40個數字,每行4個數字,一共10行。超強記憶課程講師Jason,正在接受學員的考試,不管是由右到左、由上到下、由左下到右上、第幾行第幾列……Jason都能正確地回答。 
 他和所有來試聽的學員一樣,幾分鐘前才看到這些數字,但是已經可以倒背如流了。Jason一派輕鬆地說:「這沒什麼,」他表示這只是記憶課程中非常基本的技巧。 
 課堂上瀰漫著崇拜的氣氛,Jason大聲呼籲:「你的未來會是彩色或黑白,就看你今晚的決定:報名課程或是離開……」 
 在表明了記者身份後我問Jason,那些已經學過了記憶方法的孩子現在怎麼樣了?可惜的是,他舉不出一個有力的個案,來證明他們的人生與眾不同。 


有了它,人生變彩色? 


 廣播裡、電視上、甚至廣告的看板不斷地提出警告:「記憶力是學習的根本」、「記憶力是21世紀成功的祕密武器」、「擁有記憶力、擁有競爭力」……年輕學子及為人父母看得人心惶惶,「沒有超強記憶力,會不會被淘汰出局?」 
 這個場景讓我想起了以前流行的速讀及心算課程。 
 我有一個從小到大的死黨,上了國中以後,父母就送她去學速讀,希望可以訓練她擁有一目十行的讀書效率。 
 當時的我很焦慮,擔心未來的人生道路,她將高速飛行,而我只能龜速爬行,從此分道揚鑣。 
 十多年後的今天,我很慶幸當年沒有浪費自己的時間,也為父母省下了一筆錢。 
 想到就讀台北商專時的同窗有兩位心算高手,每次珠算考試我們還埋首於成堆的數字遊戲中,他們卻不到5分鐘就問老師:「可不可以交卷了?」老師叫他們再檢查一遍,他們說已經檢查很多遍了。 
 我感到由衷地佩服,但不再擔心自己沒有那樣的能力。因為除了珠算課之外,他們和我們並沒有不同。況且早就發明了計算機,大量的數學運算也可以交給電腦。 
 「記憶術就和心算一樣,當然有用,但是有沒有必要就很難說,」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教授王道還表示,我們無法預知未來會需要什麼技能。 
 就像在電腦和計算機都不發達的年代裡,珠算和心算的能力很被重視,投資的效益高。但是這項技能在現代就沒有很突出的功能。 
 其實記憶術也面臨著同樣的問題。陽明大學神經科學研究所教授洪蘭指出,記憶術盛行在沒有紙筆可以記錄的年代,幫助人類在必要的時候記憶資料,例如演講時。 
 但現在輔助記憶的科技已經十分發達了,例如:電腦、PDA(個人數位助理)。「記憶是過時的,大腦的資源應該被釋放出來,做組織和整理的工作,」洪蘭認為,因為唯有透過組織和整理的思考過程,知識才會成為自己的。 
 王道還建議先評估自己的機會成本,再決定是否要投資這項技能。因為你花了時間和金錢在記憶的課程上,就會少了時間和金錢去做別的事,況且「也不是想學就一定學得會。」 
 Jason也承認,記憶術是「師父領進門,修行在個人」,學員如果沒有舉一反三的能力,不會將在課堂上所教的技巧運用在自己的學業上,也是徒勞無功。 


用理解取代記憶的濫觴 


 俄國的神經心理學家盧瑞亞(Aleksandr Luria)曾經花了30年的時間,研究一位具有天生超強記憶力的新聞記者雪瑞薛夫斯基(D.C. Shereshevskii)。他的大腦就像記憶課程所教的「圖像記憶法」一樣,會將任何感覺管道進來的訊息,自動轉化成心像。 
然而,雪瑞薛夫斯基在心智上是殘障的。因為他的大腦會將每一個抽象事物或觀念分解成影像,使得他的記憶充滿了細節及分離的畫面,以至於無法從中找出規則來,並整理出一個頭緒。 
他無法分辨相同的字在不同的情境下有不同的意思,也無法領略比喻和詩歌。 
2000年諾貝爾生醫獎得主肯戴爾(Eric R. Kandel)及美國科學院院士史奎爾(Larry R. Squire)合著的《透視記憶》(Memory: From Mind to Molecules)書中提到,一般人的大腦是擅於類化、抽取意義,將知識組織起來,但是卻不會去記住每一個事件的細節。就因為遺忘了細節,所以才能形成概念,慢慢地累積各種經驗成為知識。 
中研院王道還教授強調在學習的過程中「理解與記憶是不可分割的,」有些知識確實需要背誦來加速學習效果,例如:唐詩三百首。 
但是只有記憶卻不理解,再美的詩詞都只是一些文字堆積罷了,也喪失了學習唐詩的意義。 
在有人以為記憶萬能時,陽明大學教授洪蘭認為,身處在資訊爆炸的時代,如果把時間花在記憶上,就少了時間去學新的東西。台灣學生最大的問題,就是只會背誦而不理解,不知道怎麼用知識。 
 國際的教育趨勢是用理解取代記憶來主導學習的方式,因為「死的標準答案對學生一點用都沒有,」洪蘭表示,應該訓練學生去思考,學習組織、整理知識的能力,並擅用輔助記憶的工具,當遇到問題的時候,知道去哪裡找答案。 


良好的記憶來自強大的背景知識 


 心理學上有一個著名的實驗:把一盤殘棋給西洋棋的生手和大師各看二分鐘,然後把這盤棋重新排出來。生手做不到,大師卻正確無誤地達到要求。 
實驗設計者卡內基美隆大學(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)的教授蔡斯(William Chase)和賽蒙(Herbert Simon)認為,並不是大師的記憶比較好,而是背景知識使得殘棋變得有意義,意義度減輕了記憶的負擔。 
    所以,洪蘭認為「與其花錢讓孩子去學記憶術,不如把錢拿來買書,」讓孩子廣泛地閱讀,增加背景知識。 
 「讓閱讀變成一種流行,」洪蘭鼓勵父母帶領孩子一起看課外書,因為這個過程,不僅讓孩子學到知識,也可以藉著內容的討論傳承價值觀,並增進親子關係。 
 家長們合力為孩子爭取適合的學習方式,會比附和商業市場的記憶課程更對孩子有益。 


解開金庫密碼的秘密 

 1997年,胡瓜和吳宗憲主持的節目「天才Bang、Bang、Bang」,有一個「記憶金庫挑戰賽」的單元。 
 參賽者只要能夠通過兩關各記下9組金庫密碼的挑戰,當場就能把鎖在金庫裡的10萬元拿走。 
 金庫密碼由工作人員當場出題,密碼的型式就像開保險櫃一樣:「左1、右8、左6、左2、右5、右7、右6、右1、左4」,題目唸完,參賽者將聽到的密碼寫在板子上。 
 22位參賽者中,只有2位通過第一關,一位是倉庫管理員,另一位是台北藝術大學音樂系的學生鍾育喬。 
 第二關在11秒內唸完9組密碼,參賽者聽完馬上動手開金庫。結果倉庫管理員失敗了,鍾育喬則利用事先練習的記憶技巧,贏得10萬元獎金。 
 他的記憶技巧是自己發明的,上節目前已經在家練習了二個星期。鍾育喬的記憶方法包括三個部份,以前面所提的9組密碼為例子: 


1.布魯克納的交響曲 
 布魯克納是鍾育喬最喜歡的作曲家,而他總共寫了9首交響曲。 
 鍾育喬利用它來記憶第一組密碼。例如:「左1」,他就記成「現在要上台演奏的是第1號交響曲,從左邊上台」。 
 多年的演出經驗,記得待會要演奏的曲目及出場方向,對他而言是再自然不過的事,不用花大腦。 


2.把數字的發音轉化成旋律 
 因為第一個方法已經排除一組密碼,所以他只要再記得8個數字。 
 隨著題目被唸出,鍾育喬不斷在心中默唸數字:「8」、「86」、「862」......直到「86257614」。 
 因為每一個數字都有一個音高及母音,鍾育喬把它們想成一段旋律,而記得旋律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。 


3.直笛的指法 
 利用除了拇指之外的8根手指來記左右。 
 鍾育喬最擅長的樂器是直笛,他把8根手指想成「假裝在吹直笛」的手勢(動作非常小,因為製作單位規定不能用手)。 
 當聽到「左」的時候,那隻手指就往下壓,「右」則往上。9組密碼唸完,鍾育喬的手指已經變成了他所熟悉的直笛指法了,根本不必記。 


 利用背景知識,加上兩個星期的練習,挑戰人類記憶的極限。鍾育喬自己承認,幫助他贏得獎金的不是記憶力,而是想到這個方法的創造力。 


短波 
陪孩子,質比量重要 


 許多職業婦女擔心自己對小孩的陪伴、照顧不夠,會影響孩子身心發展,不過美國德州大學的研究可以讓媽媽們鬆口氣。 
 研究發現,職業婦女的小孩在語言發展、智能和親子關係方面,和家庭主婦的小孩沒有明顯差別,而且母親與小孩相處時間的長短對孩子影響不大,孩子對大自然的興趣、親子關係的品質,反而對他們的發展影響較大。 
 研究對象是一千多位有一歲以下嬰兒的母親,研究人員讀媽媽的24小時日記,觀察她們和小孩的互動,讓她們做心理測驗,並讓小孩也接受記憶力、字彙、時間和空間概念等測驗。 
 研究發現,嬰兒如果處於較多刺激的環境(如有書和玩具)、親子互動較多、母親常帶寶寶外出、多和他們說話、回應他們的需求,對孩子的心智發展比較有利。 
 「職業婦女雖然白天不能和孩子相處,但可以利用晚上和週末補回。媽媽能陪孩子多久關係並不大,重要的是,她們陪孩子的時候在做些什麼。」研究人員說。 
 這項研究刊登在2005年3月的《兒童發展》期刊。(張靜慧編譯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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